「绘希」梦寐

你不得不承认，相处是一回事，而爱上一个人可能只需要一瞬间。

绘里怎么也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梦陷入一段未知的感情中。

“噢，我爱她。”

醒来的那一秒里，她的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的。

她梦到她们徒步穿越一个热带雨林，巨木，森林，盘踞的蟒。

水，水，水。

四面潮湿，她看见排山倒海般的行军蚁从洪流的另一段涌来，以势如破竹的力量吞没了视线里的一切——木头，岩石，鹿的骸骨。逼仄着向她们靠近。

“快，快跑！”

她擒着身边的人的手，颤抖着说。

“呐，绘里亲…”

她醒来了。攥着满手的汗。她穿上拖鞋，脱了湿透的睡衣。她露出完美的曲线。像垂死的搁浅的鲸，大口地喘气。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也许是因为前夜在希的家里和她一起看了一部关于丛林法则的纪录片。

“呐呐，如果有一天绘里亲被丢进了热带雨林里，会带什么东西呢？”

她和希认识了十余年。她出生多久，便认识了希多久。她第一次看见希的眼睛，是在她睁开眼后不久，希被护士抱在怀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尚在保温箱里的她。

这当然不是真的，她只是这样想象着。

但她们的确认识了这么久。绘里总在想方设法避免一切的麻烦，但倘若有希，她也能勉强接受。

人的年龄的差距会随着年纪的变大而越来越小。希大了她四个月。以前，她还在母亲的怀里喝着母乳时，希已经抱着温热的奶瓶躺在婴儿床上了。后来她学会了喊一声“papa”，而希已经可以甜甜地称呼每个认识的人。

差距在什么时候缩减为零，她可记不清楚。

从记事开始，她们就在一起。

她抓起凉在厨房里的开水，咕嘟咕嘟灌下喉咙。她只穿了内衣，她决定去洗个澡，然后去找希，跟她说她可能爱上她了——因为一个梦——在深夜。

陪伴是为了相爱而铺垫的，需要的只是一个炸弹去引爆这样的情感。

然后绘里发现自己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希。

她从第三个消火栓里取出了希家里的钥匙，她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拧开。

夜真静啊。她平复着她的呼吸。

她做事谨慎冷静，她考虑周全，她从来不贸然行事。

她闯进了希的家。

梦里面，希要对她说什么？

“呐，绘里亲…”

那个独有的称呼是她们知道彼此的名字时就拥有的。没有人这样唤她，除了希。

“笨蛋，这个不是这么握的。”她记起来了，今天学开车的时候，希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汗滋滋的，她差点松开方向盘回握过去。

希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希的卧室。

“绘里亲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来喔。”

希曾经这样对她说过，她回忆起来了。

她借着月光端详着睡着的人的脸，是她突然间爱上的人，因为一个梦而发觉她爱上她的人。

用一秒钟的时间去爱上一个人，用一生的时间去陪伴一个人。

“咱倒是觉得绘里亲这么迟钝的人永远也不会冲动一次。”

被揶揄过。

她俯身下来，轻轻吻了希的唇角。湿漉漉的。

噢，她醒了，心砰砰直跳。

“希…”

她抓起旁边的人的手，按在胸口。

“绘里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