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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希」年轮(五) 完

写在前面:


到这里,这个系列就算是完了——


其实本来想新年更,还可以逃过贺文


青空好像也是五篇完,对五有迷之执着......


(也许有番外,虽然也外不到哪里去,所以说,新年能不能吃肉呢


话不多说,总之


谢谢阅读w








       北山山腰的公交车站,雾气夯凼。


       站台的公交车牌凝结着熹微的水汽,悠悠荡荡,小巴在富于幻想的山路上行驶。车轮滚过小石子的声音,混揉在山坡的噪鹛的无眠轻鸣中,瀑布的轰鸣由远至近地放大,左侧已经寥寥可见一片迷蒙的水雾。


       绘里的黑色羽绒外套下,隐约可见白衬衫的领口。坐在巴士的最后一排,轻微的颠簸,杉林的景色延绵无绝,高耸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希抱着绘里的右手臂,静静地睡着了。紫发垂下一绺,遮住眼睛。窗外乳白色的光影,星星点点散落进她隐约可见的梦里。


       绘里左手肘撑着窗沿,最近是搬家的缘故,备课也到了很晚,希看起来有点憔悴了。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窗玻璃,湿凉的感觉过后,留下一道窄窄的水痕。


       车正驶过一道长湖,“像宝刀一样啊,那个湖,”当地人这么说着。湖上架着石桥,在薄冥中若隐若现。停放着木船的小小的湖岔,随着巴士的离去愈行愈远。


      她取下没有包住指节的棉手套,捉住了希企图伸进她腰间的凉手。


   “醒了?”她柔声问着,而后者睁着如眷恋暖炉的小懒猫的眼睛,迷糊糊地摆了摆头。


    “还没到?”仿佛从暖融融的国度刚刚苏醒,巴士驶过急弯道,希皱了皱眉,转而拉住绘里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里。开阔的湖面越来越窄,再度结上水汽的车窗,把一周参然的杉树和路基的胡枝子白花,一并消融成绿色的一片了。


   “还有一会…再睡一会儿吧?”


   “嗯……”希糯着声,往绘里身上靠近了,“抱着咱…”她小心翼翼地钻进绘里的怀里,寻摸了一个合适的姿势,满足地闭上眼睛。


……



       离祇园一带不远的窄街道,靠近主街的位置,有两间24h便利店,柏油路的小巷边是通排的花铺和手工的和果子店。转角之后有两株垂柳,到春季,那自消是垂到地面的柳条,流淌着轻盈的绿。到冬天,只摆出古柳斑驳的树干。


       那附近是一片私宅,平均占地面积都不大,各自拥有一小块庭院,和祇园的传统日式木结构建筑不同,这些建成不到一年的小房子,外种着紫藤花,带着都市的简洁明快。其中有几户已经住进了人家,沿着外墙走上三分钟,是电车驶过的路口。春日路口的樱花树,紫色电车驶过时,飘落的樱花瓣把沿路的矮桩染上亮色。


       靠近左侧街道的第四户小宅,靠着一小截灰白色外墙的外面,是不久前收拾堆放的空纸箱。半截竹篱笆从墙沿边探出来,浅木色上搭构着常青的藤蔓。小木牌上的“绚濑宅”用简单的字体写上去。


       “小…小心……”


       透过半掩的窗扉,阳光打落在茶色的毛绒地毯上。绘里踩着独凳,把窗帘挂上滚轴。希穿着白袜,踮着脚小心扶住绘里。


   “最后一件,大功告成。”她长舒了一口气,探脚下了椅面。


   “冷吗?”绘里小指勾住斜下来的刘海,歪着头对希轻笑。


    “不,”希嬉笑着向前探了探,伸手拨开半遮半掩的帘布,阳光更通透地照射进来。京都正在悄然融化前一夜落下的小雪,墙角只剩下薄薄一层水光。


   “呼哧…”绘里就势仰面躺倒在书房软软的小沙发上,痴愣愣顶着米黄色墙纸的天花板面。这是两个人的家。放在玻璃瓶里的梅花束,把小屋子晕了馨香。


     ”懒虫……”希手撑着沙发面,膝盖卡在绘里的两腿之间,稳稳地凑近。她伸出右手,刮了刮绘里的鼻尖,狡黠地眨着眼。绘里顺手框住她的腰,轻轻用力,希踉跄着跌进怀里,隔着厚厚的毛衣,坏心地捏了捏她的腰。


    “今天还有任务…”希拍开绘里的手,声线却怎么也强硬不起来。“还要…置办年货…去取和服,和,买绘里亲的电脑。”她气鼓鼓地撑起来,对绘里那双调笑的蓝眼睛躲躲闪闪。从在一起到现在过了七年,经过了小鹿乱撞的紧张,热恋分别的思念,即使到了现在,稍稍不注意,依旧会沉溺在那双干净的蓝眼睛里。


    “知道知道…”绘里灿烂地笑开,乖乖放开希。


   “要不要叫先生他们来吃饭呢…”希盘算着,是不是要多去买些菜。阳光落在她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继而被绘里捏住。


   “不要……”绘里眨眨眼,盘腿靠着沙发背。“我是觉得……唔嗯……新家的新年两个人过……会比较好。”


    “嗯……好!”希软软的声音撩过耳背,直直地垂落在脸颊旁边。


    “接下来的任务……”她抖了抖外套的褶皱,从柜子里翻出布袋和背包。“晚饭吃什么?”明明是一副已经准备去卖场的样子。


    “咱来做的话…汤咖喱怎么样?”虽说是发源于札幌,但一个人在校读研的时候,有给舍友做过几次,希还是自信于自己的手艺的。要说在宿舍里,只需要一个电磁炉就可以,现在既然是在家里,不如做得丰盛一点。要不要买白身鱼或者沙虾,顺便做一点玉子烧…希游神思考着,绘里笑咧咧地看着她,被希愠怒地瞪了瞪。


    “后天就要恢复工作了。”绘里佯装伸懒腰,眯着半只眼看希,“东条老师…”她清了清嗓子,悠悠望向她,“咱想吃便当。”


      刻意换上恋人的语调。


       希噗嗤一笑,平日里说着不觉得奇怪,从绘里喉咙里滚出来的字符却带上了不少调笑的意味。她凑近了在绘里的额头印下轻吻,一触即分。反倒是被突然的亲密行为吓到的小绘里,愣愣地跟着希关上屋门。


    全然不像是恋爱七年之久的情人。


……


      霜冻预警。


    “咱是觉得,这两天不要出门比较好。”希脖子上架着手机,正在和鸡蛋面粉。绘里悄声走进厨房,抽出她的手机,帮她举到耳边。


        希转过头来,绘里用口型说了句“我拿着”,继续温吞地陪着她,希也就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了。“街上人会比较多,这几天断断续续地下雪,您就在家里好吗?”她嗡声说着。


        绘里转头看向小院子里种下的几株山茶花,叶苔上附着上霜花,从卖场回家之后,天阴下来,今晚也许又要落雪。


     “不…不用过来…”希的语气变得有些仓促。绘里顿顿神,空出的左手还住她的腰,光滑的围裙面,她的手被希轻拍下来。“很脏…”希用口型说着。


    “别急。”


       看了看绘里,希愣了愣,好脾气地说道,“咱过几天就和绘里亲回来看您。”灶炉的水已经烧开了,绘里不紧不慢,越过希的腰,伸手关了火。


    “是…”希的神情总算是放松下来,“是…那您也注意身体。”她对绘里眨眨眼,意会之后,绘里替她挂断了电话。她也不问怎么了,无非也就是伯父伯母想来京都见见女儿。


       “爸爸开车总是很急,不安全…”希皱着眉,碧绿的眼眸里光芒流转。“所以说…”幽幽地看向绘里。


“知道了——”绘里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年后就回家。”严肃不起来的语气,倒是把希逗笑了。她用干净的指节敲了敲绘里的脑袋,后者缩了缩,拥住希,在耳边轻声私语着。


“我来帮你做饭。”


……


也不知道从二楼的窗口能不能望见加茂川岸边的烟火节目。热腾腾的汤咖喱下肚,收拾完后的绘里,竟然隐隐有了睡意。她草草地洗了澡,就着沐浴露的柚子香,把小沙发拖到窗台边,一手撑着窗沿,一手捧着奶茶。


往年,加茂川岸边盛大的烟火秀,在新年到来之际,会吸引不少的年轻人,所谓的“隔岸观火”。一团团优雅的颜色在夜空中绽开,清澈的河水一一映照着,天上地面都带着璀璨的光。有一年,两个人穿着加厚的和服,在从新年祭回学校的路上,有幸目睹过一次,那团短暂的光亮蓦地在绘里的心底里绽开,把她对希的小心思照得敞亮。


满满当当的都是情愫的悸动。


那时候当然还没有在一起,各自怀着胆怯而热烈的心情,沿着岸边一起走。


绘里笑叹着,这种浅浅淡淡的回忆消散了她的倦意。希的颈角还湿漉漉的,裹着睡衣,缩到绘里的身边。鼻腔里盈满了洗发露的香气,绘里瞥了瞥,希已经把长发吹干了,现在,头发正妥帖地垂在丰盈的肩头。


希的指头指向窗外,直勾勾对着远处山巅的灯火。


“绘里亲,那是哪座山?”


绘里顺着看过去,随即发现,从自家小窗口望过去,正正是北山寂寥的山巅。她捉住希的手,放进怀里。虽说前几天才去探望过老师和师母,今天也跟佑子姐姐通了电话。零星的灯火散落在山里,不同于大文字山的热烈传奇,这座小山往往是静静地,一言不发地伫立在那里,携着它的杉林和瀑布,充当着京都众多山峦中,不那么独特地一座。


“是北山。”绘里的语气在冬夜里越发温柔,回忆起来的是,从童年开始的点点滴滴。希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缩在她怀里。电视屏幕里,跨年的倒数正在小声播报,窗外星星点点,开始落起小雪。


“明年新年,要不要再去看一次烟火?”想起什么似的,绘里揉了揉希的脑袋。


希似乎也回忆起了那一次,冬夜以它独有的温润,包容着每一对相互喜欢的人。


“嗯。”她抬起头。绘里轻笑着低下头来,迎着她的嘴唇。电视里,新年已经到来,尽管看不到加茂川的烟火,两个人也并没有太多遗憾的感觉。


来日方长。


说是如此,小家的安静温暖更让人安心。一起设计装修,最近总是忙于搬家,的确很久没有享用过这种慢节奏的亲昵了。


“研究员大人,”绘里离开希濡湿的唇,调笑着叫到。希喘着气,也不示弱。


“副主编叫咱有什么事吗?”


两个人倒是一起笑出声,绘里贴上额头,用绵密的气声小声说着情话。希也不羞赧,直接揽住绘里的脖子。


度过的点点滴滴,都一一浮现上来了。在这样的大时代里,这一对安于岁月和平淡的情人,曾经为这一个只属于彼此的小家等待过,日夜不分地思念过,在不能用一张证件来分享亲密关系的时候,这样一处温暖的,独特的存在,是两个人共有的。


偶尔回顾一下,一个懵懵懂懂闯入社会,一个在学校里继续紧张快节奏的学习,其间度过了多少难熬的时刻,其实无心再较。


只要如今这个画面是一直以来希冀的。


像是希现在是研究员和讲师,又像是绘里终于在自己的文字世界里构筑起了依旧平静却让人安心的存在,从初入职场的小小编辑,一步步成了副主编。这种默契的奋斗,比每天缠缠绵绵的,却无所作为的情人,来得踏实得多。


毕竟一开始,就是抱着终身相守的愿望在一起的。



“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指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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